[∞轉帖∞] 红颜白发

转自"色静深林"的博客

近来有时会想起《白发魔女》的故事。

小时候爱看武侠小说，最早接触到的便是梁羽生的作品。梁氏小说大多是才子佳人的故事，主人公基本都是出身于官宦或武林世家的公子小姐，舞刀弄剑之外少不了吟风弄月，赋诗作对，行文故事基本跳不出旧式白话小说的窠臼，看得多了就是不断重复一种套路。但是还是有几部相对经典的，如萍踪侠影、白发魔女和云海玉弓缘，颇具可读性，这三部也都在当时被拍成了电影。

那时候还是香港电影从黑白影片转向彩色影片的时期，但丝毫不影响那时的影坛一样也有熠熠生辉的明星。以夏梦为标志的几大美女最令人难忘。与后来钟楚红、张曼玉领衔的时代美女们主要是依靠个性、气质、个人魅力取胜不同，夏梦、鲍起静、陈思思等，每一个都是标准的古典美人：面容姣好、明眸皓齿，按照传统审美观几乎挑不出任何毛病。据说金庸当年就为夏梦所倾倒，但是没有得到美人心，因而在《神雕侠侣》创造了以有夏梦为影子的“小龙女”。不过我倒觉得夏梦更倾向雍容华贵的那种美人，跟小龙女的清丽脱俗似乎不是一种类型。

我小时候对那时印象最深的美女却是《白发魔女》中的鲍起静，虽然她最著名的作品是《屈原》的婵娟，但是我只在脑海中深深烙下了那个披着银色假发、面笼着透明轻纱的仙女一般的人物，美得令人窒息，至今不能忘怀。

《白发魔女》是我唯一一部先看了影视作品才看到原著的武侠作品，所以我在看原书时很长时间对不上书中的女主人公“玉罗刹”是谁。电影中白发魔女一开始就是披着白色假发闯荡江湖，直到后来为心爱人所伤，才在一觉醒来，白了少女的发。

而小说里，虽然叫白发魔女，却在整个大半部书里找不到跟白发相关的内容。女主人公玉罗刹就是一个江湖美女，她和武当派弟子卓一航真心相爱，这份真情却不被名门正派所容，两人历尽艰苦，始终不渝。只可惜这真情牵系的两方，玉罗刹是敢爱敢恨的真性情，卓一航却有着名门弟子优柔寡断的通病，最终为人所承。当玉罗刹上武当山与武当一派大战时，卓一航却在心智混乱之下，向玉罗刹射发射出了暗器。玉罗刹最后一分信念被彻底粉碎，她冲下武当，在山脚下长睡，醒来后，却在身边的溪潭中见到一个披着白发的女人……

卓一航悔恨不已，下山后去千辛万苦地寻找杳如黄鹤的玉罗刹，他远赴藏边，在这里他碰到了草原上传说中白发魔女，他确定她就是当年的心上人，只是再相见时青丝朱颜已经变成了白发苍颜——因为白发魔女总爱戴着老妪的面具。可是她每次出现，都是飘忽而去，让他再也抓不到。即使他在后面喊着当年是一场误会，也未能阻止她离去的脚步。

这里的发展出乎我的意料，更令我难过不已，原来玉罗刹就是这样不同寻常的女子，当年她爱的时候就全心全意、敢做敢为，可是如今头发既已变白了，就不想再理会当年是不是误会，再谈情论爱、再续旧情，似乎都没有意思了。

书的结局部分令我唏嘘不止，卓一航找到了草原上传说中的花株，据说五六十年才开一次，开了的花可以使白发重回青丝，他要用一生的时间守候着这朵花开，为赎回当年的旧时光。当书的最后他回到这棵恐怕他终身都等不到花开的花株旁，为他守花的徒弟对他说，前不久，有一个奇怪的满头白发的女子来过，当徒弟怕她伤害这朵花，上前喝斥时，她只是轻轻地推开他，对着这朵花看了很久很久，叹息几声，面上忽又现出微笑，终于走了……

这个结局恐怕让很多人黯然神伤，后来香港重拍《白发魔女》，主题歌是林夕做词、张国荣谱曲演唱，“红颜和白发，一夜间拥有，难道这不算，相恋到白头。”也许这就是所有读者的心愿，至少至少他们拥有过，并且希望他们相恋到白头。

当年我每次读到这段文字都泪流不止，不明白在误会和伤害过后还能有什么障碍，使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，更不明白白发魔女究竟爱与不爱的心意。直到某一天，那个看着书流泪的小孩子已经成为很多年前的往事了，想起这个故事，才似乎明白了许多……

白发三千丈，缘愁似个长，不知明镜里，何处得秋霜？

她的选择，非为恨、非为怨，只是当青丝一寸寸化为白发之后，心意已难再。[color]

作者：风留过客 2006-7-26 20:29 　回复此发言